心有余,而笔力不足。越写越差是人生的常态。

[萧景睿同人] 倦寻芳 05

05.

      夜里朔风带着些凉意。萧景睿替周如清掖了掖被角。
  
  现下只剩他们二人。屋子里只有烛火轻轻跳动,静得萧景睿能听到周如清轻浅的呼吸声。晟王连夜进宫去求了天山雪莲,唐清风也用它入了药给周如清服下。忙完这些,夜已经很深了。
  
  萧景睿不想回房。
  
      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,静下来的时间,不禁让他思绪纷飞。他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,一夕之间惊变,这变数令他措手不及,好似只得被命数推着向前。萧景睿望着周如清有些苍白的脸,还未清醒过来的她同往日里一般恬淡。她本可过着那种隐世无争的日子,晨起采药,素餐清茶。可如今却因为自己险些丢了性命,甚至醒过来都再活不过十年……
 
   
  如果她没有替自己挡那一剑,如今会是什么光景?如果她未曾遇见自己,又会是什么光景?如果带给她的只是伤害,那是否还应该继续停留在她的生命里?可若是现在这样,又叫他如何离开?况且……他又怎么舍得离开。
 

   看着窗外月光徐徐,这月亮无论是金陵还是南楚都是一般模样。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唯有这月光亘古不变。这世上芸芸众生,各生悲喜。终究是明月在天,清风吹叶。谁又知日后命途为何。更何况,这世界上,怎么会有那么多如果。既然是命中注定如此,他们注定要溶入彼此的生命里,直至不可分割。那他便顺了这命数,照顾她一生一世。
 

  萧景睿的心忽然便尘埃落定。他想带她游历这大好河山,如画美景。然后回金陵,见见母亲和二弟,若她肯嫁,便铺下红妆十里,迎娶她过门。至于日后,喜欢金陵便留在金陵,不喜欢便寻一僻静之所,纵情山水,过些锄田舂米清茶淡饭的日子。
 

  
  萧景睿就这样坐在床边等她醒来,这天山雪莲真的是有奇效。第二日天色泛白的时候,周如清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随后睁开了眼睛。还是那双熟悉的,浅浅的墨色。她刚刚醒来,似是有些迷茫,不知身在何方。眸子里漫卷着隔世的疏离。
 

  她看了萧景睿,一时恍惚,甚至未曾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谁。轻轻的开口:“我……还活着?”
 

  
  萧景睿见她醒了,一直悬起的心终于放下。又听得她竟然能够开口说话,一时有些欣喜:“这天山雪莲真是奇效,你竟可开口说话了。”
 

  周如清闭了闭眼眸,细细的回想了一下。自己是为萧景睿挡了一剑,没想到剑上竟淬了百花杀,怪不得,她那时闻到那股奇特的香气。看来,是有人用天山雪莲解了自己的毒,这世上知晓这种解法的人是少之又少,解毒之人究竟是谁……?想着想着,她忽然觉得胸口气血上涌,蓦地吐出一口血。血是黑紫色,想来是将毒血吐了出去。
 

  萧景睿见她吐血,连忙扶了她起来,怕她有什么不适。
  
  周如清吐出了毒血,又觉得舒服了些。发觉萧景睿正握着她的手腕,替她顺气。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,看清了萧景睿的面容之后有一瞬间的愣怔,随即开口道:“你……一直在这等我醒来么?”
  
  
  萧景睿避开了一下她目光,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,没有回答周如清的问题,却反问道:“你为何要替我挡剑?”
  
  周如清顿了顿,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替他挡剑。只是看到那人从背后出剑的瞬间本能的就那么做罢了。于是她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  
  
  萧景睿心中有些翻涌,目光停留在周如清的脸上,仔细的看着她的神色,犹豫了一下开口:“姑娘可是担心景睿的安危……?”
  
  周如清心思微动,回答道:“这是自然。我与萧公子是朋友,朋友有难,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?”
  
  
  萧景睿听了朋友二字只觉得失落,心下有些微微的酸楚,言语间也不免带了几分情绪:“姑娘当真只当景睿是朋友?”
  
  
  
  
  “我……”周如清听他声音,生出些不忍,于是一个抬眸,正撞进萧景睿那双如水的眼眸里。四目相对,周如清竟说不出后面的话。萧景睿事事以他人为先,永远都是那般温润,前段日子遭逢了那样一场变故,可他的眸子里却依旧澄澈如初,毫无怨怼。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里又带着些小心翼翼。是了,他内心是那样柔软细腻的男子,她又怎能伤害这样一个人?况且,自己对萧景睿也不是全无感觉,只是,心里始终带着过去隐隐的痛楚,和过去那人的音容……
  
  
  
  正在两人无言相视之时门忽然开了,周如清的心忽然松了下来,错开目光向着门口看去,见是那日跟在宇文念身边的男子。
  
  
  那男子见到周如清醒了没有太大反应,好似他已经料到一般。他走到床前,准备为周如清诊脉。
  
  
  周如清有些警戒的看着他,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的感觉,可又觉得他深不可测,心下不免有些提防。
  
  
  萧景睿见周如清神色,连忙向她介绍:“周姑娘,这是念念的朋友唐清风,正是他用雪莲替你解了毒。”
  
  
  
  周如清眼眸微动,仔细的盯着眼前的男子。唐清……风?竟好生耳熟。
  
  
  
  唐清风拿出软垫,放在周如清手腕下,替她诊脉。他低着头,并未抬眸,却低低笑了笑:“姑娘再如此看着唐某,唐某该以为姑娘对在下一见钟情了呢。”
  
  
  “你……”周如清一时气结,还未说什么。
  
   却听萧景睿道:“唐公子慎言。周姑娘清誉不该如此调侃。”
  
  
  
  唐清风听了,停了诊脉,收回了软垫。又颇为戏谑的看了萧景睿一眼,有意调侃道:“那不知道唐某进来之前,萧公子你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坏了清誉?”
  
  
  唐清风本是调侃,萧景睿被他一说心下竟觉不妥,于是连忙对周如清道:“景睿一时不查,有伤姑娘清誉。若是姑娘不嫌弃,景睿愿照顾姑娘,一生一世。”
  
  
  周如清愣了愣。
  
  
  唐清风也愣了愣。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萧大公子竟认真了?唐某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。都是江湖儿女,何必如此拘泥。”
  
  
  
  萧景睿却神色未改,依旧认真道:“景睿是认真的。愿求娶姑娘为妻……”
  
  
  
  唐清风挥了挥手打断了萧景睿:“好了好了,萧大公子要求亲也先放放,让我先替病人针灸放血可好?”
  
  周如清心里微微有些感动,又有些无措。看向萧景睿,柔声对他道:“萧公子,你先去休息吧。让唐公子先替我放了毒血。你也忙了这么久不曾休息……”
  
  
  见萧景睿摇了摇头,似是要拒绝,于是周如清对他扬起一个微笑:“是我担心景睿。”
  
  
  萧景睿闻言愣了愣,听她唤他景睿,心下一暖,缓缓点了点头:“好。那我先去小憩,一会儿再来看你。”
  
  
  待萧景睿关好了门离开,唐清风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:“你这美人计使得真是出神入化。有意支走他,他便如此听话。”
  
  周如清也叹了口气:“他未必不知我是有意,只是他若是说出来,就不是他萧景睿了,”周如清的目光又落在唐清风身上,“懂得用天山雪莲解百花杀之毒的人少之又少,你究竟是谁?”
  
  
  
  唐清风悠悠的拿出一只银针,放在灯下烧了烧:“我是谁?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来问你么?不仅易了容貌,还装成哑巴,你到底是谁?”
  
  周如清脸色一变,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怕屋外有人听见:“你竟能看出我易了容貌?”
  
  
  唐清风不紧不慢的拉过周如清的手臂,施下一针:“放轻松,你这易容手法确实高明,一般人看不出也正常。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这是江左唐门独有的易容术……”
  
  
  周如清又是一惊,唐门已不复存在十三年,他如何得知?于是忍不住问:“你知道唐门,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  
  
  唐清风依旧不紧不慢的施着针,缓缓开口:“唐门后人。”
  
  周如清神色一凛。“不可能!当年唐门一夕被灭,根本无人生还,你怎会是唐门后人?!”
  
  唐清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:“怎能说无人生还,你不就是生还之人?我很好奇,你是唐门中何人?”
  
  
  周如清犹豫了下。在这南楚知晓唐门的人本也不多,他自称唐门后人于他也无半分好处,更何况他的名字……难道他真的……于是她抿了抿唇,还是开口:“我是当年唐门三家主之女,唐清月。”
  
  
  唐清风施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,抬起眼眸看向周如清,眸中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是清月?!你还活着?”
  
  
  周如清有些迷茫的看着他,仔细的寻找记忆里故人的痕迹。
  
  唐清风又道:“你忘了么?也是,那会儿还太小,我是你堂哥啊!我们小时候一起放过风筝。后来我被送来南楚学艺,一学就是十五年。也因为如此,唐门灭门之时我并未在门中,逃过了那一劫。”
  
  
  周如清听他所言渐渐想了起来,眸子里泛起点点水光:“你是二伯父的……我想起来了……清风哥哥……”
  
  
  唐清风稳了稳情绪,先替周如清施了最后一针,放出些污血,替她清理了手臂。然后开口问道:“清月……那时我看父亲最后一封书信,说萧景琰已经准备上门提亲,让我回去参加你的订婚宴,可还未有几日,便传来唐家灭门的消息!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唐家灭门的线索想要报仇雪恨,可偌大的江湖竟无人知晓,我唐门也是当时江左赫赫有名的势力,怎会如此悄无声息?”
  
  
  
  周如清听他提到萧景琰,手指不自觉的握成了拳。那些回忆汹涌而来,一时间心绪难平,勉强压下那些情绪,她缓缓道:“这天下……谁有能力一夕灭门,又有谁能做到压下所有消息。哥哥还不知道么?”
  
  
  
  唐清风听了只是一愣,随即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:“怎会……?我唐门与皇室素无冤仇,怎会招致这种灭门之灾!”
  
  
  周如清的眸子里带了些冷漠,声音也冷了几分:“哥哥,十三年前灭门的又何止我唐门?只因我唐门与林氏一族交好,那个多疑的皇帝本就忌殚林伯伯和林殊哥哥,又怎会容他们再与江湖势力交好?索性设局一起除了去……”
  
  
  唐清风闻言暗暗心惊,又生出阵阵不甘和愤恨:“狗皇帝……我本就不相信林帅谋逆!原来我族被灭竟是因为如此!”他忽然又想到什么,眸中满是心疼和怜惜,问道:“那,你是如何逃出的?”
  
  
  周如清冲他淡淡的笑了笑:“哥哥,那年我十二岁,和景琰……和靖王来过一次南楚看望霓凰姐姐。之后他便去了东海练兵,我回了江左。刚到两日,那晚正在熟睡突然就听见外面有打斗声,还有火光。我赶紧跑去大堂,大伯二伯父亲母亲都在那里,与他们打斗的竟然是官兵……他们不肯从密道逃走,说要死守唐门,让我一人走了密道去金陵告知林伯伯。其实我出了密道并没有马上去金陵,第二日我又回了唐门,可竟没有一人生还……”
  
  
  说到此,周如清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,可语气间竟全是绝望:“后来我还未走到金陵,便听闻林伯伯谋逆,林氏一族满门诛杀……我无处可去,便徘徊在江左。两年后被林殊哥哥所救,哥哥你知道么,林殊哥哥他没死,他就是如今的江左梅郎,他建了江左盟还得到了琅琊阁的帮助,此去金陵便是为了推翻十三年前的旧案。我一直在他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,见他为萧景睿生日宴上一事愧疚不已,我便受他所托来南楚照顾萧景睿。”
  
  
  唐清风点了点头,手也不自觉的握紧。他蹙着眉头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:“那,你和萧景琰……”
  
  
  周如清神色没有什么变化,眼神平静的像是一弯湖水:“哥哥,唐清月已经死了。死在那场灾难里,死在所有人的心里了。灭门虽与他无关,可那人终究是他的父亲……我与他,我无法恨他,也不能爱他。这江湖水阔山长,他做他的靖王殿下,我做我的周如清。那些年轻时候的过往就散了吧,相忘于江湖便是最好的结局……”
  
  
        唐清风想说些什么,可终究还是没有。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周如清的肩。他想起萧景睿,忽然觉得有些欣慰,本是她受托来照顾萧景睿,可如今看来,萧景睿对她的情意是不假的。倒是不失为一个归宿。
  
  
  他的目光看着周如清还有些苍白的脸,想到了天山雪莲,抿了抿唇道:“清月,你可知用天山雪莲解百花杀之毒的后果……”
  
  
  
  周如清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:“寒气入体,游走五脏六腑,最多,活不过十年。”
  
  
  唐清风心里猛地一痛:“你可会怪我?”
  
  
  周如清笑了笑:“怎么会?如果哥哥没有给我解毒,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。本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,只要活着看到当年的血案被人推翻,还我唐家门楣便已足够。能活多久谁还在意呢……”
  
  
  “那萧景睿他……”
  
  
  
  周如清沉默了许久:“他真的很好。如果我真的只是周如清,我会爱上他。”
  
  
  唐清风摸了摸她的头,目光温柔:“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,不要再错过缘分。好好休息,我先去配药了。”
  
  
  周如清点了点头,待唐清风出去,她又重新躺回床上,天色还未全亮,放过毒血之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,意识有些模糊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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